infinite time

光束/甜食主义者
绑画系子@有爱研究系

吃雷卡光切双神,半个洁癖

薄荷糖中毒(完整版)

一个突然灵敏起来的好鼻子,以及如何突然消失的。

01

空气里满溢着初夏时盛开洁白无暇的栀子那迷人的芬芳,甜美的像是以似融化的黄金般清澈粘稠的蜂蜜作为夹心的雪白棉花糖。


金嗅了嗅空气中的花香,只觉得一股刺激感极强的电流瞬间通过脊髓,一直酥麻到尾椎骨。他浑身猛的一颤,惶惶然抬起了头。


一瞬间空气中各式各样的气味全都朝他像急流的洪水似的涌过来,强迫性的将他卷入其中。马路上疾驰的汽车带起的呛人烟尘,路过的有说有笑的学生包里装着的便当散发出令人馋涎欲滴的香气,清晨潮湿的泥土蒸腾出微微的水汽……这一切乱七八糟的气味都胡乱的混合在一起,在他的脑海里如超新星爆炸般轰然炸开。


紧接着一股薄荷糖般清爽又透着丝丝甘甜的气息钻进了金的鼻腔,沁人的清凉感沿着气管一直凉到心底,像一阵凉风般将那些盘踞在脑海中将他搅得乱七八糟的味道全部吹上了天,留下一片安静的清凉。这熟悉的气息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和格瑞一起买来的装在四四方方的小蓝盒子里的蓝绿色薄荷糖,他一口气吃了两三粒结果被辣的直哈气,吐着舌头眼泪汪汪,格瑞只好叹着气一脸嫌弃的递给他一杯水,并且从此再没买过薄荷糖。

但金看得出来格瑞很喜欢它,出于发小和野生动物的敏锐直觉,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金兴致勃勃的拉着格瑞到学校旁的小超市里搜刮各种各样的薄荷糖,而对方无论怎么抱怨也总是接过他眨巴着眼笑嘻嘻递给他的糖盒子。

金也知道格瑞对他的笑容没有抵抗力,但实际上,格瑞对任何样子的你都是抵抗力为零的啊,金。

“大清早的发什么呆。”正当金不自觉的盯着脚底出神,清新而又带着点甜味的气息像一阵轻快的风打着旋儿飘了过来。一只白皙而又修长的手从身后伸出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往后一拽,金下意识踉跄着退了两步,一辆骑得歪歪扭扭的自行车尖叫着驶过,险些擦过他的鼻尖。金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转过头张开双臂惊喜的喊道:

“格瑞!”

格瑞眉毛都没抬一下,似乎是对自家发小这充满活力的夸张的“问候方式”习以为常,他眼疾手快的伸出手企图推开金,却没料到对方身子一猫竟硬生生躲了过去,直直扑进他怀里。少年偏高的体温在这个偏凉的早晨显得格外舒适,令人不肯放手。

 
   金踮起脚尖,努力弥补身高上的惨烈差距,他凑近格瑞的脖颈仔细嗅了嗅,毛茸茸的金发略过他的耳垂,温热的呼吸打在白皙的皮肤上,掀起一阵红潮。格瑞眼神暗了暗,却没有阻止他。

“果然格瑞是薄荷味的!”金抬起头注视着他,那清澈的蔚蓝色宛如雨过天晴的澄澈天空般纯净。格瑞叹了口气,牵起对方的手,慢悠悠的向学校走去。

“不知所谓。”

02

“昨天晚上我不小心踢到了门超级痛!”

“嗯。”

“然后那个门凹进去了一块,姐姐说我的脚没事真是个奇迹!”

“笨蛋的运气一般都比较好。”格瑞一把拽住金书包上的拉手往旁边狠狠一拉,一辆疾驰的轿车从旁边呼啸而过,然而金却是浑然不觉似的继续滔滔不绝的向格瑞将他脑子里那些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像倒豆子一般全部噼里啪啦的倒出来。

金的同班同学曾经毒舌的评论以金那毫无危机感的性子一个人走在回家路上挂上几十次估计都不够。

而金只是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却又特别高兴得意的笑了起来:“反正我有格瑞嘛。”

简直就像小孩子炫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时那种口气啊。

“说起来我其实还猜过格瑞你的味道是牛奶味呢!不过薄荷糖味也不错?”

又在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了。格瑞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果断捞出一块巧克力塞进金的嘴里。金鼓起腮帮子嚼了嚼,块状的固体在味蕾上炸开火花,甜美而又苦涩的味道交织着醇厚的香气,渐渐融化于血液之中。

一不小心与巧克力一同闯入的还有半根食指,指腹上仍留有巧克力微微融化的痕迹,格瑞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略显粗糙的舌苔轻轻擦过指腹的温热痒意和敏感而又像他的主人一样灵巧活泼的舌尖儿,滑嫩的不可思议的触感让格瑞头皮发麻,皮肤下跳动着的血管里血液宛如沸腾一般翻滚起泡,红的滴血的耳尖也在发烫。

格瑞倏地一惊,连忙抽出自己的手指快步向前走去。看向身旁那毫无自觉满脸笑容的天真笨蛋,格瑞不由得想到,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出这样毫无危机感的傻瓜呢?

  
    然后他立马反应过来了。

 
     是我惯出来的啊。

03

凯莉是酸酸甜甜的草莓味,紫堂幻是历史悠久的大户人家里特有的檀木香气,高二的雷狮那透明澄澈的伏特加如烈火一般的纯粹暴烈,呛的他鼻黏膜生疼喷嚏不断。总是寸步不离雷狮的同级生卡米尔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轻轻叹口气递给他一包餐巾纸。

甜点的香气。

金咧开嘴,笑容灿烂。他的微笑总能让人忍不住会与他一起弯起嘴角,就像温暖和煦的阳光一般穿透人们心中的层层阴霾。他匆匆忙忙的奔过走廊,踩着铃声的最后一秒堪堪跌进教室门口,引发了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在老师不善的眼神中小心翼翼的挪进自己的座位。这种时候他就异常的想念和格瑞还在一幢教学楼的日子,格瑞就像是一座精准沉稳的大钟一样永远能在铃响前两分钟把他赶回去避免迟到罚站的惨剧。现在升了年级,初二的金与高一的格瑞横跨着银河只能遥遥相望。

哦,虽然格瑞是用脚踹的,不过这并不出人意料,不是吗?


格瑞轻轻叹了口气,却没能掩住嘴角的弧度。他站在教室外,望着那个一头扎进教室里气喘吁吁的家伙,鼻尖上还挂着几滴亮晶晶的汗珠,和他那仿佛阳光下的波光粼粼的大海一般的蔚蓝色双眼一样的闪亮夺目。当对方的视线移过来时,他迅速的后撤两步隐藏在墙柱投下的阴影里。格瑞依稀瞥见了金满脸失望的神情,他不死心的用视线在这个角落里来回扫射,企图发现格瑞的踪迹。


直到忍无可忍的老师一个粉笔头飞过来正中脑门,痛得金惨叫出声。


格瑞不再驻足,转身离开。

那个迟钝的笨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在空气中上下浮沉混杂交错的几百种不同的气味分子中,那一丝微弱的薄荷香气。



04

金是个迟钝的笨蛋,可格瑞不是傻子。


他看得明明白白班里的同学有哪些人故意给金穿小鞋,又有哪些人在背后嘲笑着金的无知,那些人的名字,他一个个的都记的清楚分明。


可他不说。


金说了自己能处理好这些,那格瑞便相信他,不插手这些琐事。这是金的问题,他能解决自然由他自己去解决。


他不会因私欲而去干涉金的人生。


然而格瑞在看到金烦恼的神情和暗淡的双眼时,也会心疼自己的发小,所以他会在来教室接金的时候,在金看不到的地方给那些人一个警告的眼神。


也仅限于此。


但是,这世界是充满出乎意料的,看起来不起眼的火苗掉落在草坪上转眼间就能掀起漫山大火,同理,事情也总是在一瞬间失控。



当金仰面向空无一物的后方坠落时视野尽头映出同学们惊恐惨白的脸,闪电般划过脑海的最后一句话是:


完了,会被格瑞瞪到死的。


他下意识的用手腕和肘关节交叉紧紧护住颈椎和脑袋,他想,手腕骨折总比摔成傻子或半身不遂好。他用力侧过身体,第一个撞击在坚硬的大理石砖覆盖的楼梯尖角上的是肩膀,钻心的痛感顺着四肢百骸如潮水般怒吼涌进脑海里,像是女鬼在耳旁高声尖叫。金痉挛着动弹不得,只能顺着楼梯一路向下滚,他两眼昏花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闪过一阵黑又一阵白,最终毫无反抗的陷进静谧的黑暗漩涡里。



当格瑞看见金同班的一个女生哭着断断续续的喊着金的名字上来找他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快速的跑过走廊,穿过教学楼,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时,只感觉像被人死死扼住喉咙,呼吸一窒。


那个躺在楼梯口的、身体扭曲的蜷缩着的金发少年,是谁呢?


格瑞攥紧了手指,苦不堪言的关节发出嘶哑的哀嚎,咔咔作响着。 他回过头,眼神一片清冷如冰。


05

金是被充斥着鼻腔的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清凉透骨的薄荷气息惊醒的。惨白的天花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点滴滴落时的微小声音,都指向医院里。


然后他看到了坐在病床边面无表情的格瑞正盯着他。金心里咯噔一声,脑子里仿佛有个声音在扯着嗓子惊恐的尖叫起来:格瑞生气了!!!


格瑞生气时从不骂他,他只是安静的为你做好一切,但金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是在生气了。


格瑞高兴的时候,眼睛里是带着光的,宛如在灿金色阳光下璀璨的紫水晶,温和沉稳,恬静的像是夏日晴朗的夜空。但他生气或感到悲伤时,那双眼就会压上厚重的乌云,笼着一层细密的雨丝,阴沉沉的暗淡无光。


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格瑞悲伤的表情。

就如现在一样。


“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他们在楼梯上打打闹闹。”金垂着头,蔚蓝的眼里熄灭了光。宽大的病号服让他微微蜷缩着的身体显得更为瘦小,格瑞在心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别生气了好吗?”对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去。格瑞表情不变,无奈的回答道:“我没有生气。”


“说谎。”金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的伪装,似乎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而又一次压低了声调,就像以前他们躲在房间里说着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悄悄话时一样。

“你瞒得了全世界,但你瞒不过我的。”

“我们是一体同心的,不是吗?”金的声音低低的,听不真切。

记忆的潮水一瞬间便漫过了心头,他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晴朗迷人的夜晚,在碧蓝清澈如明镜的湖泊旁的森林中,月光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木间隔无声的落在地上,他们坐在树底下,凝视着远方星星点点的灯火,那个戴着柳条和树叶编织而成的藤冠的孩子搂着他的肩笑着在他耳旁说出“我们一体同心”。


他知道一体同心的意思吗?大概是不知道的。


可现在看来,他觉得他又是懂的。

“大家很担心你。”半晌,格瑞慢慢说道,声音里还混杂着一丝迷茫。金朝着他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他的直觉告诉他,格瑞接下来说的话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我也很担心你。”他直视着金,穿透那一层层蔚蓝色的海浪,他窥见了金发少年天真温暖的内心世界。

“所以,别让我担心啊,金。”格瑞慢慢的,慢慢的说完了这句话,随即便扭过了头,不再直视金的双眼。


金用他完好的一只手揽过格瑞的脖子,两人的额头轻轻抵在一起,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变的像羽毛飘落一般轻缓,合拢了双眼,呼出的热气迅速提高了金两颊的温度,他弯着眼角,红着脸在格瑞耳旁吐出一个字。

“好。”

格瑞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右手抚上金的后脑勺,轻柔的揉了揉他灿烂的金发。

他悄声回答,“嗯。”


薄荷糖的气息无声的在空气中消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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